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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虽面不改色,可心中还是不自觉地一凛,将注意力放到了他二人身上。果然,秦沧的脸色有些茫然,因为从头到尾救下秦无邪他都处于稀里糊涂之中,但秦沧为人再简单,也知道剿贼窝救下一个孩子,这孩子恰好就是靖王世子,怕不是真的“恰好”,莫说建帝要疑,就是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定是他三哥和靖王府这小子早已相识。
秦燕归缓然放下杯子,白袍轻掀,从座上起身,唇角不温不热地上扬,目光平静:“儿臣不敢居功,剿匪一事老四已谋划数月,此次儿臣不过推波助澜,闲人罢了,若说救下小皇叔,功劳还在老四。”
正坐在建帝身旁的无邪听了秦燕归的话,差点噎着了,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直直将为救她而临时起意的剿灭贼窝说成了谋划数月之事的秦燕归,没想到他也会在皇帝面前睁眼说瞎话,且神情淡然,气度是那么从容淡泊,仿佛对他心生怀疑,才是天大的罪孽。
“父皇不必赏儿臣了,儿臣的长枪都要生锈了,早想收拾这帮王八羔子了。年初时礼部侍郎一家老少返京途中遭逢变故,就是这些龟孙子干的好事,这破寨子,令我卞国百姓人心惶惶,儿臣食君之禄,必当为君分忧,救小皇叔嘛,那是顺便的,谁想到这帮龟孙子,连小皇叔都敢劫了!”秦沧也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把人逗笑了,等他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说到秦无邪蓬头垢面又脏又臭的时候,还引来殿下大臣的笑声。
秦沧不比太子秦川,也不比宣王秦燕归,他的心思城府,远不及这二人,可算是这皇家之中难得的糊涂人,却也是难得的聪明人,他既然说了这番话,建帝自然也不疑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垂袖而立的秦燕归身上,双眸微凝,有些犀利,似要将这个连他这个父皇都看不透的儿子给一眼洞穿一般。
秦燕归浑然不觉,嘴角微微上扬,暗夜般深晦的眸子对上建帝投射来的目光,半晌,建帝才收回目光,令二人坐下:“无论如何,有功当赏。老四,你也不必推托,你三哥既然开了口夸了你,可见此次行动,你的功夫定是大有进展。从前朕总说你做事莽撞,沉不住气,经你三哥提点,倒是有了不少长进,稍后朕自会赏你们。”
“是。”秦燕归与秦沧二人谢了恩,便又坐了回去。派。派。后。花。园。整。理
默了默,建帝看向坐在自己身旁塞了满嘴糕点的秦无邪,似笑非笑地弯了嘴角,颇为亲昵地与她说话:“邪儿,如今你父王已仙逝,你可有何打算?不如就呆在朕身边,金陵就暂且别回去了,留在京城,与朕的皇子们一同读书习武,你若觉得烦闷,你的那些皇侄们也都可以陪着你玩。待你长大些,立了功,朕就封你为王爷,和你父王一样威风,如何?”
无邪顺手抓起建帝的袖子擦了擦嘴,建帝微微蹙眉,可也没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谁知无邪还没开口,殿下坐着的沈老太傅率先不乐意了:“皇上,恕臣直言,世子焚书作乐,恐非君子所为,性情乖张顽劣,不堪教化,留世子与众皇子公主一同学习,只怕要坏了一锅好粥,臣无能,无法胜任世子之师。”
无邪眯了眯眼睛,看向殿下那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沈老太傅竟如此直白,将她比作了老鼠屎,要坏了皇帝的一锅粥。如今沈老太傅这样德高望重的人都开口了,只怕今后更是无人肯为秦无邪之师……
建帝微微凝眉,似乎也有些为难,无邪则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名声臭得连沈老太傅都不愿意教她了。
建帝的目光扫过殿下的众人,他的目光扫过一圈后,最后落在了浅浅独酌,好像周围的一切,皆与他没有关系的秦燕归身上,道:“靖王已逝,独留世子无邪一脉,朕自当不能辜负靖王期望,势必要将靖王遗孤教导成才。既是如此……宣王自幼性情沉稳,才华横溢,朕便委以重任,将邪儿交予你好生教导。邪儿虽为你皇叔,辈分为长,但年纪为幼,宣王切不可因此忽视了对你小皇叔的管教,也不可自恃身份,不敬你皇叔为长。”
殿下众位大臣原本一个比一个惶恐,见这重担终于撂到了宣王头上,不禁都纷纷松了口气。管教靖王世子,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啊,管教严了,人家可是皇上的兄弟,众位皇子们的小皇叔,靖王府的独苗,身份端在那,可不好得罪呢,管得松了,谁人不知世子愚钝,日后若是真成了草包一个,那可就不是管教不当那么简单了,那可是赔上身家性命的事儿啊!
024 深不可测
“邪儿,朕令你跟着宣王多学学,你往后可莫要使小皇叔的性子,辜负了朕一番好意,可明白了?”建帝拍了拍无邪的肩膀,目光复又放向了秦燕归身上:“世子尚且年幼,宣王既担负教导世子之责,原属靖王封地金陵三郡一切事务便也由你代为掌管,朕只盼你尽心尽力教导邪儿成才,也算不辜负靖王的一世英名。朕知道,金陵三郡交由你,然你还需尽心统管燕北军与京城羽林骑,实在分身乏术,难为你了,燕北军与羽林骑,往后便由太子与老四从旁助你,你也可轻松一些。”
金殿之下,没有人心中不是一片哗然,建帝这话,可算是彻底削了宣王的权,金陵三郡虽交由宣王代掌,但谁不知道,靖王已死,这金陵三郡必在建帝的掌握之中,宣王即使代掌,担的也不过是个虚名,燕北军与羽林骑为宣王一手调教所出,建帝如今这样安排,怕也是要削了宣王军权,交由太子手中,至于令四皇子秦沧一同插手,不过是为了安抚宣王,不至于令他太过寒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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