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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柱香。”
江婉柔“铿”地一声将《刑律》甩到马春兰眼前,冷声道:“我耐心有限,若你说不出我想听的,就去见官罢。”
做了多年当家主母,动辄出入皇宫内廷,江婉柔早已不是当初在嫡母身边唯唯诺诺的六姑娘,她冷着脸一派不怒自威,马春兰吓得一哆嗦,赶忙瞥开眼道:“是,是。奴有罪,奴婢这就说。”
“当年,奴婢一手梨花酥甚得侯夫人青眼,那日老夫人寿辰,我去给三小姐送糕点,听见……”
五年前,侯府嫡女江婉雪和公府长子陆奉定亲,陆奉作为侯府“准女婿”来贺寿,结果酒后迷醉,和妻妹江婉柔滚到一张塌上,闹得沸沸扬扬,是当年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陆奉是谁?是陆国公的嫡长子,自幼和皇子一同长大,身份尊贵,性情沉稳,且是京中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种事,还是在这等场合?
陆大公子曾在军营历练过两年,和将士们称兄道弟,拿大瓷碗喝烧刀子,又如何会醉区区一杯女儿红?
几乎所有人都猜测,陆奉被设计了。而罪魁祸首,首当其冲便是江婉柔。
尤其江婉柔直接以正妻身份被抬进公府,更坐实这种说法。陆江两家联姻本就是江家高攀,一个公府,一个侯府,公比侯爵位高一等。那时陆国公还健在,是圣上最器重的大臣,掌实权。而侯府只是前朝的降臣加恩,一朝天子一朝臣,侯府只剩一个风光的爵位了。
嫡女尚且高攀,更何况区区一个庶女?陆奉本人容貌俊美,行止有度,这事儿说到天上也是江婉柔占了便宜。她生母是个清倌儿,有人道有其母必有其女,生性淫.荡,上不得台面。
没有人比江婉柔更知道自己的冤枉,她当年一度以为自己活不了。后来她嫁进国公府,后脚江婉雪就成了恭王妃,她才恍然大悟。
陆大公子向来谨慎,怎么会随便在侯府乱走动,除非他十分信任引他来的人。
可惜,等她想明白的时候江婉雪已经成了恭王妃,她白白担了坏名声,在江婉雪成为王妃前,没人会往她身上想,在外人眼里能嫁给陆奉为妻是江婉雪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她傻了才把夫君往外推。
江婉雪成为王妃后,有人心觉蹊跷,却没有人敢拿这事说嘴。后来陆奉摔断了腿,变得阴晴不定,陆家姑姑婆婆妯娌一堆破事儿,再后来公公去世、怀孕产子……她太累了,无暇为虚无缥缈的名声奔波。
而且她又不跟外人过日子,只要陆奉相信她便好。陆奉又不傻,他怎么喝下那杯加料的酒,是谁引他到的耳房……他查得一清二楚,江婉柔甚至怀疑当初陆大公子愿意以妻礼迎娶她,有给江婉雪难堪的意思。
……
往事已矣,江婉柔很少回想过去的事,也从未想过为自己的名声“翻案”。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你又能如何?倒是凭借这件事在陆奉跟前卖了几次惨,陆奉亲自拔了几个命妇的舌头,这件事便成了京城的禁忌,如今鲜少有人敢提及。
马春兰说的和江婉柔知道的几乎一致,她漫不经心听着,无非是嫡姐攀上了更高的枝儿,又不愿担上坏名声,便使计让未婚夫在自家老夫人寿辰上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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