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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汤早已经晾的温热,宫什拧着眉心一口气喝下去,花满楼就早已拈着一颗高粱饴等在他的唇边。高粱饴软糯甜蜜的口感在舌尖融化开来,少年的眼角就弯出了妩媚的弧度,挪了挪身子靠在花满楼的肩膀上,想了想又把手里的乌龟塞进花满楼手里,低低的笑着叮嘱他,“我已经给它起了名字,现在正要写上去,你千万替我捉住了。”
这样的行径未免太过孩子气,花满楼就不由笑了,替他捏住了乌龟,饶有兴致的问他,“你给它起了什么名字?”
宫什已经在龟背上写好了两个字,正歪着头端详自己的字迹,听到花满楼这样问终于忍不住丢开毛笔笑起来。花满楼被他笑的茫然无措,只好伸手去摸龟背上的字迹,宫什忙握住了他的手指,凑到花满楼耳边回答,“这上面的朱砂还没有干透,你不要摸。”他的声音里饱含笑意,温暖的鼻息喷在花满楼的耳边勾起酥痒的暖意,“我给它起的名字叫萧越。”湿软的舌尖轻轻的扫过耳垂,少年口中还带着甜腻的气息,花满楼的心头微微一颤,手里摁着的乌龟就滚下床去一路滚到门边。
一阵脚步声踩着楼梯走上来,花满楼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是陆小凤和萧侍卫来了。”
来的人确实是陆小凤和萧越。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乌龟正伸着脖子往门槛上扒,见有人进来就一口叼住了萧越的裤脚,萧越的眼角抽了抽。这只满屋子乱爬的乌龟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偏偏宫什又宝贝的要命,他就只好弯腰扯下裤子上的乌龟放到桌子上。龟壳上用朱砂瞄着鬼画符一样的红字,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眼角就不由的抽了抽,捏着乌龟放到宫什眼皮底下,冷冷的问他,“这上面写着什么?”
宫什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懒懒的回答他,“这两个字念萧越,这是用金文写的,萧侍卫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么?”萧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把乌龟丢到凳子上,转身就走了出去。他早已经习惯了宫什的做派,既然自家主子不愿说,他也就懒得去问,宫什不愿说出来的事,即便是问了得到的也不见得就能听到真话。与其换来几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谎话,还不如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陆小凤也飞快的瞥了一眼乌龟,仅是这一眼他就已经确定龟背上写的绝不是萧越二字。朱砂描绘的笔记很复杂却又一气呵成,乍看上去竟像是一副地图。只可惜他也就只看了一眼,乌龟在萧越手打了滚就又爬到了桌子下面去。他之好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我今天来是想要请你们两人去替西门吹雪作证的。”
宫什弯了弯眼角没有说话,花满楼反倒是追问他,“替西门吹雪作什么证?”
“你们最近一直呆在这里没有出去,所以才不曾听说江湖上的传闻。不知道是何人放出消息说西门吹雪杀了玉罗刹和玉天宝,还有人说罗刹牌就在西门吹雪手上。”陆小凤说到这里不由的撇撇嘴,“这自然是有人故意造谣,为的就是要所有人都以为是西门吹雪杀了玉天宝和玉罗刹,这样一来他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我昨日才听说,当日那个叫沙曼的女子在我们走后又掘地三尺,在院子底下挖出一个密室来,里面藏着的正是绣花大盗窃走的一百八十六门西洋火炮可见玉天宝即便不是绣花大盗也与绣花大盗脱不了干系。”
花满楼怔了怔,低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沙曼这两个字让宫什的眼角抽了抽,他缓缓的抬起头审视了一眼陆小凤,用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打断他的话,“你后来有没有找到薛冰?”宫什的声音很低,却像是一把利刃直直的刺进陆小凤胸口,陆小凤的身子轻轻的震动了一下,原本平静的脸色霎时晦暗下来。
薛冰像是在这个世上消失了,陆小凤的朋友很多,消息自然也就很灵通,他已经写信去问过很多朋友,他们却都不曾见过薛冰。他心里甚至有几分矛盾,薛家的人都已经死绝了,薛府的名声也已经随着那几十座水晶人像毁于一旦,如果薛冰真的还活着,他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少女要如何面对如此的惨剧。
宫什歪了歪,半个身子就软软的靠在花满楼怀里,花满楼无奈而责备的握住了他的手指,他的声音就更加低哑轻柔,“你自己的麻烦已经这样多,却偏偏还要管别人的闲事。你总觉得自己是西门吹雪的朋友,就要替他站出来辩解,你自以为这样的做派十分道义,却从不考虑西门吹雪是不是愿意旁人替他辩解。西门吹雪是剑神,神本就不会计较俗世的流言,你自以为是在护他,素不知已经玷污了他的骄傲。”
陆小凤愣愣的看着宫什,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了,一阵寒风顺着门缝钻进来,宫什就低低的咳嗽起来,歇了一会才又继续说下去,“西门吹雪若是想要我替他作证,他自己为何不亲口来问我?”
西门吹雪的人正在站屋外,宫什的话音刚落,西门吹雪就已经站在了床前,视线冷冷的看花满楼怀里的少年。他雪白的衣摆上带着一丝血色,目光很冷,声音就更冷,这样冰冷的声音吐出让陆小凤措手不及的话来,“我已经杀了玉天宝。”
陆小凤怔了怔,失声问他,“你为何要杀了玉天宝,那么罗刹牌是不是在你手上?”
西门吹雪没有理会陆小凤,他的视线依然看着花满楼和宫什交握的双手,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他本不该碰你。”这句话陆小凤没有听懂,但宫什却听懂了,所以他握着花满楼的手指也就更紧了,嘴角扯出了一抹妩媚的笑意,轻轻的问他,“因为玉天宝碰过我,你才要杀他?花满楼也碰过我,你现在要不要也杀了他?”
屋子里很安静,死一样的寂静,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要通知屋子里的人自己来了。陆小凤突然跳起来去拉开房门,恨不得这人能立刻走进房间里来,打断这样诡异的对峙。屋子外面站着的是一个少年,他的年纪还很轻,黝黑英俊的脸上,带着几分傲气,又带着几分野气,眼睛黑得发蓝,薄薄的嘴唇显得坚强而残忍。
萧越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在了走廊上,少年的视线在萧越身上打了个转就弯腰行礼,恭敬的垂着头向他解释,“在下岳洋,公子吩咐我今日来接二公子回岛上去。”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与其说是向萧越解释来意不如说是向屋子里的宫什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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