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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琉璃厂的雨巷泛着青石板的冷光,林疏踩着积水前行,看见老字号“荣宝斋”的匾额下,挂着串用古籍残页扎成的油纸伞,每片残页上的蝇头小楷都在雨中微微蠕动。黑猫突然停在一家挂着“古槐书肆”木牌的老店前,门环上缠着的红绸带已褪成血色,绸带末端系着半片《永乐大典》的洒金纸,纸上“禁”字的最后一笔正不断滴下墨珠。
“您是来取‘活字咒’的?”柜台后穿马褂的老人推了推水晶眼镜,他袖口露出的青花缠枝纹与程隐的符文锁链如出一辙,“昨儿夜里,所有木活字都自己蹦出了字盘,在《四库全书》底本上印满了‘焚书’二字。”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巨响,林疏透过屏风看见,堆积如山的雕版正自动拼接成巨大的“囚”字,字框里锁着个穿清代官服的幽灵,他手中的朱笔不断在虚空中圈画禁书条目。
黑猫纵身跃上雕版堆,爪子按在“囚”字的最后一捺上,所有木活字突然齐鸣,拼出《焚书坑儒》的碑文。林疏后颈的皮肤再次灼痛——这次浮现的不是圣书体,而是用朱砂写就的“密”字,笔画间渗出的墨汁在空中组成微型印刷机,正在复刻《天工开物》里失传的活字秘术。
“快用‘反文字印’!”老人抛出枚铜印,印面刻着“开卷有益”四字,却用了禁书专用的九叠篆,“乾隆年间编《四库全书》时,有个编修把禁书名录刺在背上,后来那些字就变成了吃书的虫。”雨幕突然转黑,所有古籍店的幌子都化作墨蝶,翅膀上印着《剪灯新话》《焚书》等禁书书名。
后院的雕版阵突然合拢,将林疏困在中央。她看见1773年的编修馆,官员们用烧红的字模在文人背上烫印禁书条目,而被烫者的鲜血滴在地面,竟长出吃纸的黑虫。“原来‘文字狱’的诅咒是真的......”她摸出母亲寄来的紫檀木匣,匣中躺着枚用翰林骨血烧制的活字,上面刻着残缺的“文”字。
当活字接触雕版阵,所有木字突然爆裂成纸灰,却在灰中浮现出《永乐大典》的编纂场景——解缙站在书墙前,用毛笔蘸着自己的血书写被禁的天文历法。“文字的诅咒,要用‘未被焚毁的真相’来破!”林疏将骨血活字按在“囚”字中心,后颈的“密”字爆发出强光,与活字形成共鸣。
墨蝶群突然溃散,化作细雨落在古籍上。老人捡起地上的铜印,发现印面的九叠篆已变成普通宋体,而“开卷有益”四字的笔画间,渗出的不再是墨汁,而是带着墨香的泪水。后院的雕版堆坍塌成废墟,废墟下露出块明代石碑,碑上用隶书刻着:“凡焚书处,必有未焚之字藏于人心。”
离开琉璃厂时,雨过天晴。林疏看见“古槐书肆”的招牌下,新挂出串用修复好的《永乐大典》残页做的风铃,每个残页上的字都闪着金光,那是被解放的禁书文字在重获新生。黑猫蹲在石碑上,爪子里捏着半片青花瓷碎片,碎片上用釉里红写着“下一站”,而箭头所指的方向,不是具体地名,而是个由梵文、拉丁文、汉字组成的混沌符号,符号中心,有滴墨珠正在缓缓旋转,像只即将睁开的眼睛。
东京的“青灯堂”里,母亲正用金箔修补一本唐代写经,经卷空白处突然渗出墨汁,写成一行日文:“纽约派克来电,大都会博物馆的《古腾堡圣经》正在滴血,血珠里映出的不是经文,是北京琉璃厂的槐树叶......”黑猫的耳朵动了动,琥珀色瞳孔里映出远方海平面上的墨色漩涡,那漩涡中,无数文字正在碰撞、融合,准备开启禁书回廊的下一段诡秘旅程,而这一次,东西方的禁书诅咒将在墨与血的交融中,揭示出文字最本源的、令人战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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