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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的暴雨仿佛永无止境,铅灰色的天穹低垂,将整个荒原笼罩在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湿幕之中。帝君兽挟着涵婓,如同撕裂雨帘的暗金闪电,在嶙峋陡峭的山脊与深不见底的裂谷间疾驰。他周身燃烧着淡淡的金焰,将冰冷的雨水隔绝在寸许之外,但那份强横无匹的速度和力量感,却让被他强行拽着的涵婓苦不堪言。
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箍住,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狂暴的风压撕扯着她的衣衫和头发,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抽打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腥冷的泥水气息。她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拽着,在死亡边缘高速滑行。脚下是万丈深渊,身旁是呼啸而过的、足以将人切割成碎片的罡风。帝君兽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那股几乎要将她手臂扯断的巨力和失重带来的眩晕。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尖锐的刺痛。血池陷阱的惊魂未定,地脉深处幽冥能量爆发的恐怖余波,还有身后那如芒在背、仿佛跗骨之蛆般的追踪感…都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帝君兽体内奔腾的力量——那是在血池中短暂吞噬后恢复的部分本源,强横、暴戾,如同被唤醒的远古火山,随时可能喷发出毁灭的熔岩。然而,这份力量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让她更加恐惧。他是一柄双刃剑,斩向敌人的同时,随时可能割伤持剑者自身。昨夜那扼住咽喉的冰冷手掌和燃烧着疯狂金焰的瞳孔,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记忆里。
“他…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涵婓在狂风中艰难地转动眼珠,试图从帝君兽冰冷的侧脸上寻找答案,却只看到一片毫无波澜的、如同万年玄冰的漠然。血契的联系依旧冰冷僵硬,传递过来的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对速度的追求,对摆脱追杀的执着,以及潜藏在力量洪流之下、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虚弱?血池的补充终究有限,左臂那被赤瞳血链贯穿的伤口,在高速奔行和力量催动下,似乎隐隐传来一丝灼痛。
就在涵婓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意识都开始模糊时——
帝君兽的身影猛地一顿!
如同高速奔驰的凶兽骤然刹住脚步,巨大的惯性让涵婓整个人向前狠狠撞去,又被帝君兽手臂传来的力量死死拽住。她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他们停在了一处极其陡峭的断崖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被浓重雨雾笼罩的裂谷,狂风在谷底呼啸,发出鬼哭般的呜咽。前方,是连绵不绝、被暴雨洗刷得一片苍茫的荒山,如同匍匐在天地间的巨兽脊背。
帝君兽没有看涵婓,他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瞳孔,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穿透重重雨幕,死死钉在后方天际!那里,一片被更浓重铅云覆盖的区域,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死寂**正在急速蔓延!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只有一种纯粹的、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吞噬的“空无”之感,正以惊人的速度覆盖、取代着原本混乱狂暴的雨幕!所过之处,瓢泼的雨线无声无息地消失,呼啸的风声戛然而止,仿佛那片空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从现实世界中“抹除”了!
“来了…”帝君兽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如临大敌的凝重。他周身原本内敛的金色妖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升腾而起!强大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将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的雨点瞬间蒸发成白茫茫的雾气!脚下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涵婓的心脏骤然停跳!她顺着帝君兽的目光望去,那片诡异的死寂区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所在的断崖逼近!恐惧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四肢百骸。不需要任何解释,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赤瞳!那个拥有冰冷机械右眼、能操控幽冥死光的血灵军最高统领!他亲自追来了!而且是以一种如此霸道、如此令人绝望的方式降临!
那片死寂的“空无”在断崖前方百丈处骤然停止扩张。
绝对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区域,连脚下裂谷的呜咽风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涵婓自己狂乱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冰冷的雨水在离那片区域边缘数丈远的地方,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化为虚无。
死寂的中央,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
依旧是那身纤尘不染、裁剪合体的暗红军装,肩章上的血色獠牙徽记在死寂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狰狞。冰冷的面具覆盖了上半张脸,仅露出紧抿的、毫无血色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空无”的中心,如同从幽冥深渊走出的死神,周身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一股无形的、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亿万钧重的冰山,轰然降临在这片断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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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婓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胸口,双腿一软,若非帝君兽手臂上传来的力量支撑,几乎要当场跪倒在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这就是赤瞳!仅仅是威压,就让她这个凡人如同蝼蚁般渺小无力!
“擅闯禁地,释放凶兽,窃取宫门秘宝,屠戮血灵军士…”赤瞳的声音响起,冰冷、平直,毫无起伏,如同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好的判决书,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凿在涵婓的心上,“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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