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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兽如山倾颓。
它庞大的身躯砸落冰隙的轰鸣,如同敲响了末日的丧钟,在死寂的峡谷中久久回荡。曾经覆盖着暗金光泽、象征力量与威严的鳞甲,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裂痕深处,不再是血肉筋骨的色彩,而是不断逸散出的、如同游魂般稀薄的灰白色混沌气息。这气息失去了焚毁傀儡军团时的狂暴与毁灭性,变得飘忽、虚弱,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逸散都带走它体内残存不多的生机。熔岩般的赤金兽瞳彻底熄灭,只剩下两条黯淡无光的缝隙,眉心的第三只竖眼紧紧闭合,再无一丝神异。沉重的头颅无力地搁在冰冷的玄冰上,每一次艰难而微弱的呼吸,都带动着巨大的身躯轻微起伏,喷吐出带着冰晶碎屑的微弱气流。它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在凛冽的风雪中摇曳不定,随时可能彻底湮灭。这一次的透支,已伤及最根本的生命源质,是彻底的油尽灯枯。
涵婓扑倒在帝君兽冰冷的头颅旁,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紧,窒息般的痛苦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失去光泽、布满裂痕的鳞甲,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难以捕捉的心跳,冰冷的触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灵魂。
“老黑…”他嘶哑地呼唤,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瞬间在冰冷的脸颊上冻结成冰晶。他付出了所有,老黑付出了所有,才换来这片刻的喘息,代价却是如此的惨烈。
然而,这短暂的悲伤甚至来不及酝酿成哀恸,一股更凶戾、更霸道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骨髓,猛地从右臂爆发!
“呃啊——!”
涵婓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如同触电般蜷缩起来,左手死死地、近乎疯狂地抠住右臂!那原本只是搏动、蔓延的暗红色血灵军符文,此刻彻底暴走了!
它们不再满足于潜伏在皮肤之下,而是如同活过来的荆棘藤蔓,猛地向上凸起!每一条符文都变得滚烫、灼亮,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煞气!这些凸起的符文疯狂地扭动、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一股极其精纯、带着绝对主宰意志的恐怖力量,狠狠刺入他的血肉、经脉、骨骼!仿佛有无数根无形的钢针,正在他的右臂内部疯狂搅动、穿刺!这股力量冰冷、污秽、高高在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征召意味,如同无形的枷锁,要将他整个灵魂都拖拽、禁锢!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涵婓眼前阵阵发黑,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渗出,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珠。他拼命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去抵抗,但那源自同根同源的血煞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反而顺着他的灵力倒灌而入,侵蚀着他的丹田气海!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似乎与某种遥远而宏大的存在紧密相连,正试图强行建立某种单向的链接!
就在这时,他胸前紧贴着的血玉骤然变得滚烫!那道贯穿核心的裂痕深处,之前救他一命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晕猛地亮起!这金光带着一种古老、神圣、却又充满悲伤与守护意味的气息,如同一道温暖而坚定的堤坝,瞬间挡在了那狂暴入侵的血煞之力前方!
滋啦——!
无形的交锋在涵婓右臂与胸前爆发!暗红的血煞与温润的金光激烈碰撞、湮灭!血灵符文在金光压制下搏动的频率骤然降低,凸起的程度也略微平复,那股刺入骨髓的剧痛稍减。但金光显然也无法彻底驱散符文,只能勉强形成僵持,如同在惊涛骇浪中苦苦支撑的孤舟。涵婓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玉的温度在急剧升高,那道裂痕似乎也变得更加明显,它在燃烧自身的力量保护他!
“南方…宫主…”涵婓痛苦地喘息着,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猛地抬头望向南方天际!尽管视线被厚重的冰壁和弥漫的灰云阻挡,但他仿佛穿透了无尽空间,清晰地“感知”到了——在万里之外的血灵宫核心禁地,一道粗大无比、仿佛连接天地的污秽血光之柱,正撕裂一切禁制,冲天而起!
那血光之柱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与邪异!一股漠然、宏大、如同天道般俯瞰众生的恐怖意志,伴随着那贯穿天地的血光,瞬间横扫整个北荒!如同无形的君王之怒,降临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这股意志掠过冰裂峡谷的瞬间,涵婓右臂上被血玉金光压制的符文,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刺激和召唤,再次疯狂地搏动起来!暗红光芒大盛,试图冲破金光的封锁!那股强制征召的意念变得更加强烈,仿佛要将他整个右臂、甚至整个人都撕扯下来,化作一道血光投向那南方血柱的源头!
“呃…啊啊!”涵婓再次发出痛苦的嘶吼,左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右臂的血肉,试图用物理的剧痛来对抗那源自灵魂的侵蚀。他胸前的血玉金光也随之暴涨,裂痕中的金色光晕拼命闪烁,与那暴走的符文进行着无声而惨烈的拉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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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上空,残余的血煞云雾被帝君兽最后的混沌火柱烧穿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惨淡的天光投射下来,照亮了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原本铺天盖地的傀儡狂潮,消失了七成以上!冰原上布满了巨大的、边缘呈现熔融琉璃状的焦黑坑洞,坑洞中散落着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烧焦的傀儡碎片以及尚未完全蒸发的、散发着恶臭的黑红色粘稠油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金属融化的刺鼻气息以及一种源自梵天邪印核心的、令人作呕的硫磺与腐朽混合的味道。那些暴露在外的、未被彻底焚毁的搏动肉须心脏和逆十字眼球邪印,大部分已失去活性,变成焦黑的块状物,但仍有极少数在微微抽搐,渗出粘稠的黑血,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虫。
残余的玄甲旧部,仅剩下不到二十人,个个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如同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他们背靠着一处相对完整的巨大冰岩残骸,组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防御阵型。虬髯大汉左臂齐肩而断,断口处焦黑一片,被同伴用染血的布条草草包扎,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虎目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峡谷上空那道猩红的身影。他们脚下,倒伏着更多同伴冰冷的尸体,以及被他们拼死摧毁的傀儡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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