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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處?」靖寰從龍座上站起身,心緒激盪,若能剷除努申世子和殘黨,這擾亂國境的長患便能根除,還可以對其他處在北域的外邦起到威嚇的作用,鹿原從懷裡掏出了密函,交給了殿上的侍官轉呈給靖寰。
靖寰展閱密函後,神色略舒,開口道:「眾愛卿今日都且回去,有事明日再議,鹿卿留下」
知道天子要和肅王商議重要軍務,眾官員整齊迅速的退了出去,片刻後,大殿上便只剩下靖寰和鹿原,靖寰從龍座上走了下來,面上帶著喜色。
「就如之前和陛下推演的一般,殘黨果然遁入寒麓在北雪山的支部,寒麓這次襄助努申受挫非常,臣認為可以一併剿清,以免成了後患」鹿原說得懇切,靖寰也覺得在理,開口道:「練了三年的寒山營,終是能派上用場了,就讓統領李科帶他們去吧,魏笙將軍的副將張勉這次也立功不少,作為後勤應足以,此役若成,魏將軍也能順勢告老,就這麼辦吧」
聽靖寰這麼說著竟是把自己從剿清殘黨的任務中摘了出去,鹿原趕緊跪下求道:「還請陛下允臣同寒山營一道…」,話還未盡,便得到了靖寰的斥責:「荒唐,朕是為了什麼練的寒山營,你去只是送死!」
鹿原噤了聲,薄唇緊抿,眼神也不敢再看靖寰,靖寰知道自己說中鹿原的心意了,怒極返笑:「只一頓酒,你就守不住心意露了馬腳,羽兒昨日來問,朕想她應該是起疑了,怕不是對你又動了真情,朕替你收這個殘局收拾的辛苦,你倒好,只想著一了百了,朕就問你,現如今你要是沒了,羽兒該如何?」
鹿原無言以對,神色暗如死灰,靖寰有氣,卻也不忍,說到底一切都是他們兩人共謀的私心,長嘆了口氣:「朕把羽兒賜給你,是為了讓你一了夙願,同時也望在你求仁得仁時,她能恨著你,也恨著朕,如此一來,秘密終究會是秘密,可朕到底高估了你,也高估了朕自己…」
人之間一但有「情」,就難有不破的謊,靖寰垂眼看著還跪在地上的鹿原,心頭難受,但也只能做個決斷:「罷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於北雪山,你就別想去」 忘 ? 憂 ? 艸 ? 付 ? 費 ? 整 ? 理 ?
第32章 | 0032 三十二、今夜無月
鹿原從宮中回來便一頭紮進了軍營裡,即便靖寰不允他直接上前線,卻還是把這場肅清行動的指揮權交給了他,這是靖寰出爾反爾後的補償,也是當初鹿原投入靖寰陣營時的一個附加條件。
努申世子的位置隨時都有改變的可能,畢竟北雪山在更遙遠的地方,探子一天一報,用的是連夜快馬接力的方式將消息從邊境送回,時間儘量壓縮在三日以內,但送到京城的時候,所有第一手消息其實都是舊聞,他們得加快速度,趕在努申殘黨們意識到行蹤暴露之前完成布署。
鹿原出宮前,靖寰已經先下了一道軍令給寒山營的統領李科,讓他們接令後即刻拔營往北境移動,又下了倒軍令給邊關守將魏笙,讓他準備接應,鹿原雖然被強留在京城,但他手下的官將不在此限,所以回到肅王府,除了給李科寫戰策外,他還要點一個營遣去北境做後援,順便也要給邊關將士補充軍備糧草。
畢竟北境一戰才剛過,邊關的兵力雖然補足,民生部分卻還需要時間休養生息,鹿原執掌的肅軍專守京師,攏共有五個營,撥一個營的兵力帶著軍需品前去支援,能讓此役更有把握。
鹿原執筆的手動的飛快,其實要寫的戰策無他,大抵是囑咐李科,努申和寒麓的殘部不論男女老幼,全部誅殺一個不留,但要記得留下努申世子的腦袋,他還要拿來跟陀乙那已然腐敗的腦袋一起懸在北門上。
已經許久沒有機會這般的用筆行字,靖寰登位以來他身為近身重臣,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寫奏章便能得到天子的允諾,更別提這樣像模像樣的戰策,這三年他肅過不願順降的遺臣,打過想趁著天子更迭謀逆的反賊,戰必躬親,何須紙墨,以至於鹿原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字早就跟過去不一樣了。
以前,靖翎曾央他給她的畫題過字,比起靖翎娟秀的字跡,那時他擅寫大氣的古隸,現在這封戰策上的字早沒有半點對蠶頭雁尾的講究,就像他心中對要殘殺他族婦孺也已經沒有任何情緒一樣,他早就不是原本的他了,靖翎能真對他又動了情?怕是那夜自己醉態太癡,得了她心軟的垂憐罷了。
默默的封緘,鹿原將戰策交給令官,旋即又傳了幾個副官交代後援以及軍備諸事,待到他把所有心思交代完畢,營外已然入夜。
踩著夜色,鹿原回到他靜默的院落,今夜無月,格外地暗,越過院中兀自佇立的老松,鹿原發現自己的主屋在黑暗中亮著燈色,不禁有些訝然,腳步像生了根似的,拔也拔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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