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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的风裹着霜气灌进衣领,叶凡站在演武场的青石高台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族人。五叔正踩着梯子调整屋檐下的引灵旗,绳结磨得他手掌发红;叶鸿远扯着嗓子喊护院搬来最后几箱玄铁箭簇,额角的汗珠子落进衣领里,在青布衫上洇出深色的痕。
“少爷。”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她端着茶盏的手冻得通红,指节因长时间攥着杯壁而泛白,茶雾里浮着几片姜,“方才在灶房煨了半时辰,您趁热喝。”
叶凡接过茶盏时,指腹触到杯壁的温度,像触到一团火的火。前世他陨落时,鲜血滴在寒夜里很快凝成冰渣,哪曾有过这样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暖?他低头抿了一口,甜辣的姜味直窜鼻腔,突然就想起方才在货栈里,林昭月明明可以剑气突围,却偏要拽着他衣袖的模样——原来被人记挂着,是这样烫的滋味。
“大家都累了。”他提高声音,茶盏在掌心转了半圈,“但再撑一撑。等天一亮,我请全族去醉仙楼吃最肥的酱肘子,喝十年陈的桂花酿。”
演武场霎时静了一瞬。几个护院先笑出声,跟着是绣娘阿菊,连向来严肃的账房先生都抿着嘴直点头。叶震山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突然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背:“臭小子,听见没?等打完这仗,你小子敢偷喝我的桂花酿,老子打断你腿!”
笑声像涟漪般荡开,却在叶凡抬手指向东南角时骤然收住。他望着那片被夜色浸透的竹林,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先把该守的守住。”
族人渐渐围拢过来,灯笼的光映着二十几张紧绷的脸。叶凡将九霄环佩放在石案上,琴身的云纹在火光里泛着幽光:“方才用内天地推演过,对方至少有三个凝气境高手。他们会从三个方向攻——”他指尖点向东南西北,“东巷口的土行修士会挖地道,后宅荷塘底下藏着淬毒的弩箭,祠堂房梁那只老鸦......”他突然笑了,“是用机关术做的探子。”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叶鸿远的手重重按在腰间佩刀上:“奶奶的,老子就说那老鸦蹲了三日不动!”
“但我们有引灵旗。”叶凡的指节叩在石案上,发出清响,“内天地借了天道的力,原本只能护半座祠堂的旗子,现在能把整座宅院笼进阵里。林姑娘的剑气会引动琴音,到时候——”他抬眼扫过众人,“不管来多少人,先让他们尝尝咱们叶家的阵!”
“好!”五叔第一个吼起来,拳头砸得梯子直晃。几个年轻护院跟着跺脚,玄铁箭簇撞在木箱上,叮铃哐啷响成一片。叶震山摸着短须直点头,眼里的浑浊褪得干干净净:“当年老祖宗打马匪,也没这么周全的阵仗。”
“不过......”说话的是三长老,他捻着花白的胡须,“那几个凝气境的,小友可有把握?”
“我来拦。”声音从演武场入口传来。林昭月抱着剑匣立在阴影里,月光落在她发间的银簪上,像是落了颗星子。她往前走两步,剑匣轻磕在青石上,“太初剑典的第七式,我昨日刚悟透。”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气声。三长老的胡须抖了抖:“太初剑典...那是苍梧剑宗镇派的......”
“够砍三个凝气境。”林昭月截断他的话,目光扫过叶凡,又迅速移开,“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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