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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问他,“婚期的事,太后与你说了吗?我没想立时成亲,我还有许多想法没有实行,陛下等得吗?”
他倒是很开明,“朕已经等了四年,不在乎多等一阵子。你先去做你想做的事,朕与太后也说过,让你先做自己,再来做朕的皇后。”
他这么大度,苏月反倒愧疚了,“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陛下对我,好像太宽容了。”
皇帝听得发笑,“朕这人,难得宽容,把仅有的宽容留给枕边人,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张嘴就是枕边人,这近乎套得令人费解。苏月别扭地提醒他,“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就算了,出去不能同别人说起。”
皇帝问为什么,“难道朕向着谁,需要偷偷摸摸吗?”
他是根蜡烛,不点不亮。苏月道:“还没成亲,不能说成亲后才能说的话。君子当发乎情止乎礼,你就算再爱慕我,也不能明目张胆把偏爱做在脸上,您可是大梁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啊。”
啊,爱慕她。他这才想起来,两个人每每为究竟是谁爱慕谁,而绞尽脑汁构陷对方。但到了此刻,他忽然觉得所谓的面子已经不太重要了。被拒婚后仍旧放不下的从来都是他,就算他多次死不承认,事实也如秃子头上的虱子,一目了然啊。
不挣扎了,他认命地说:“言之有理,朕爱慕你。”
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表白,让苏月有点回不过神来。震惊之后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她何尝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不过从来不肯承认,他就是根阴沉木做成的棒槌。
无人得见处,她的唇角悄悄仰了起来,“那说定了哟,婚期再议。”
他“嗯”了声,很有男人一语定乾坤的魄力。
毕竟来前,太后已经同他谈过这事了,太后语重心长说:“阿娘上了岁数,不知还能再活几年。有生之年娘想看见你们拜堂成亲,开枝散叶,珩儿,你能答应为娘吗?”
他素来孝顺,安抚太后,“您无病无灾,定能长命百岁的。太医院近来新募了几名好太医,明日让他们轮流为阿娘诊脉。”
太后有点苦恼,“我说的是这个吗?我在说你们成亲的事,你同我扯什么太医啊?”
他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掖着两手,正色道:“前阵子朝中也有臣僚催促儿早立皇后,朕许诺过他们,三十岁前定会生儿育女的。阿娘莫急,儿今年二十七,还有三年……”
把太后气得头昏眼花,原来立春之约是敷衍老母亲的,他和那些大臣另有章程,一下子又延后三年,找谁说理去?
太后说:“权珩,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但你爹是你亲爹。下回上太庙祭拜他,多磕两个头,就说你继承了他的衣钵,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太后可说气得够呛,本来打算让他和苏月好生商量,必要的时候再使些小手段的,结果他半点也不着急,甚至又给自己放宽了年限。
所以必须给他下最后通牒,“明年惊蛰之前,你须得给我一个说法。我已经多宽限了你一个月,你若是再拖延,这掖庭我也不住了,搬到太庙去,日日哭你那死去的阿爹。”
皇帝只得赔笑答应,先敷衍过当下,后面的事可以再作打算。通常来说母亲都是极好打商量的,且太后也不是那么守旧的人,就算自己不擅哄骗女郎的顽疾随了高祖,永不言败的精神,不也深得太后的真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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