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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原本有几名侍卫打算出手的,但看剩下的侍卫大多都不肯与力夫起冲突,说……说这是内舱私斗,没抢他们的吃食就不好涉入。只有一名侍卫长先冲上去,现在被力夫们绑了,身上长剑也被夺去。”
武景昭亦面色一变,伸手就去拿桌案上的长剑。
“他们若是敢来”庄上鹰“唰”地起身,手已按上腰间短剑:“就叫他们尝尝我这把鱼肠剑的滋味。”
包大妹藏在隔间中,听得外头哐哐乱响,知是那些饿疯了的力夫在设法破板登船。包三水替她选了一处极好的地方,几乎是两个隔间之间的夹层,一道窄门若不细看也无人能看出。这夹层本身就通往船主房间,想必是隋家祖上造船时特意为自己留下的密道,却无意间被包三水发现了。
先前那面容丑陋的力夫无意闯入过后,她又在门后加了重物抵住。于是这些日子,虽船底的力夫在四处捕捉老鼠来填腹,竟无一人察觉这处夹层隔间。
她屏住呼吸,细细听了片刻,才悄悄推开门,廊下甲板早已积水盈寸,昏黄灯火中,几名受伤的力夫瘫倒在地,身上带伤,衣衫破碎,湿发贴颈,正闷声呻吟。船内一片狼藉,血迹与污水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湿腐与皮肉的腥臭。
包大妹绕开地上的人,揭开通往浮舱的门板,看舱底果真是又进了不少水。包三水在开船之前偷偷将船头一处密水舱内外都凿过了口子,虽后来他也想法子堵住了内壁,却只能堵住一时半会儿。
她并不打算与这艘船一同沉没。
夜风穿过破损的窗缝,将一缕潮湿的江腥送入房中,包大妹靠着墙坐下,额角冷汗未干。
阿耶与阿娘,早在几月前便被她暗中送往扬州郊外的一处僻静宅邸,那宅邸四面竹篱,家具什物应有尽有,却特意没雇婢女与婆子,只图清净安全。买宅院的银两,她在府中账簿里兜转了三遭,才无人察觉地挪了出去。
她怎么可能现在死?若她一命呜呼,那些藏匿周全的盘算,那些用人命和银子换来的退路,全都将化作江水中的泡影。
她回到夹层中,静静靠着木壁坐下。黑暗中,仿佛又看见阿娘的脸,她说:“从前我们这样做,是想要大妹改天换命。现在,由你来照看我们。”
阿娘说得没错。她在洛阳浑身绫罗绸缎、衣食不愁,他们却在暗中提心吊胆,如今她的命,是他们冒险换来的,岂容轻易送掉?
包大妹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拆开箱笼,取出里头早先藏的一只风干羊腿,撕下一大片,羊腿的咸味刺得眼眶发热,放进嘴里嚼得咯咯作响。
另厢,那五六十名力夫虽无刃器在手,却如猛兽脱笼,赤拳铁掌直冲江月楼二层,沿途所及,茶盏粉碎,帷帐倾倒,宛如蝗过桑田,顷刻之间便将船尾搅得天翻地覆,朝着船头轩厅而来。
一时之间,江月楼轩厅中香烟未散,一地广阔的宝相花牡丹缠枝地毯,被这一群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汉子踏得污秽狼藉。
“娘子快走!”葛妙登拉着庄上鹰劝道:“他们人数太多,休要纠缠。”
“去船头!”何季辅说道,武景昭踢开几名行尸走肉般的饿殍,几人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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