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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人一进来就先和金培元寒暄,我没敢去看他后面的岳嵩文,就一直盯着他和金培元看,看着看着就将这个中年男人认出来了:岳嵩文曾让我和出版社的人一起吃过饭,饭局上见过他,好像是个出版商。
他们应该都是老相识。金培元还和出版商寒暄完再和岳嵩文寒暄,然后和出版社一起把岳嵩文推到主座,岳嵩文摆手,隔了一个位子坐下,那出版社和他坐得近些。
我看这些看得腻了,低着头玩桌布。金培元叫我,让我把菜单给岳嵩文。
菜单就在桌子上,转过去也就行了。我看了金培元一眼,拿起菜单起身送过去。出版社和岳嵩坐在一起,我和金培元在这边,正好把主座和次座间的连线当成对称轴。岳嵩文眼也没抬,只移动他面前的碟筷,到一个舒心的位置,“这家我只来过一次,还是金主任点吧。”
金培元微微笑着,转移了目光,对着那出版商:“陈总,您点?”
出版商也摆手:“我一次也没来过呢。”
金培元鼓励着说:“您看着点,喜欢什么就点什么,这家菜做得都不错。”
出版商拿起了菜单,“那我就点两个。”他翻了菜单,点了两个凉菜两个热菜,合上递给服务员,“金主任再看看。”
金培元接过来菜单,点了起来,他点菜时每道都询问了岳嵩文和那个出版商的意见。我发现金培元特别善于在这种情境里做服务别人的那方,伏低做小奉承他们,但他又是真正做s的,挺复杂矛盾,但也很有联系。
岳嵩文那里有另一个服务生为他倒水,快满的时候,岳嵩文抬了眼说:“不要点太多了,我们坐坐就走。”
我看岳嵩文看向这边了,不自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结果被烫着了,舌侧麻麻的。
金培元说:“哪能坐坐就走?”他说:“晚上我订了瑞冠的包厢,咱们这么久没聚,这次谁也别找借口。”
岳嵩文听了,也没说什么,算是许可了。我的位置正在他对面,金培元和他说话,他就往这边看,目光非常淡漠平静。我们头顶是一盏蒙在粗粝不匀的纸浆罩子的白灯,我看见老岳在我对面,肤色竟莹然泛了蓝,白透了顶的人才这样,岳嵩文本来身形就瘦削,这样在灯下如梦如幻似的坐着,像个纸人一样。
我的手在座位下面摩挲抠弄着木桌。
金培元将菜单还给服务生,对着对面那两位说着什么,手却在暗地里垂下,包覆住了我的,并摆弄着戏耍,还用指尖轻轻挠着我的掌心,我缩了缩,他又拽过不放,十指相扣,捏搓我的指缝。够腻歪的。我又挣了两下,还是没挣得过他。好像动作幅度大了,对面两个人都看我,岳嵩文就那么淡淡的看,出版商眼神特别暧昧,那种自作聪明的了然劲挺让人讨厌,但是他没什么错。
我也不争了,由金培元玩去。低头眼观鼻。金培元又坏起来,让我来和岳嵩文吃饭局,他要给岳嵩文宣示什么?我是他的东西而且我任他摆布?
我一不反抗,金培元就失去了乐趣,把我的手松开,身子前倾了些找岳嵩文搭话:“听说岳老师又有大作出版?”
适逢凉菜上来,岳嵩文操着细长的筷子轻点了瓷盘,他今天对金培元有点爱答不理,“大作称不上。”
他旁边的出版商笑盈盈地:“岳老师谦虚才这么说,前些日子央视那个读书节目还推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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