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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见山按照佣人的指示绕过身后一扇屏风,往西面的偏门走去。
木质槅门推开,外头是一截走廊,两面都有墙,一侧的壁上开了扇窗,冰裂纹样式棂花,古色古香,晴雪夜的月光穿透窗柩在对面墙上拓出影子,正下方是一架紫檀木的花架,养着水仙,这场景煞是雅致,林见山却没机会细细欣赏,因为那个人如他所料真的跟了过来。
花厅里,姗姗来迟的辛衍被安排在尹老爷子右手边离主位最近的那张圈椅上落座,茶水即刻奉上,他端起来用杯盖刮了刮浮沫,听尹老爷子佯怒道:“满屋子人都在等你辛少爷一个,年纪轻轻,架子大得很哪,未出阁的姑娘都没你难请。哼,谢天谢地,亏你还买我这个老头子几分薄面,等日后翅膀再硬些,估计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他故意发一通火把话说得难听,实则却在帮辛衍,毕竟抢了徐王两家生意的事板上钉钉,辛衍得罪人在前,他先发制人骂过,徐家那边的人如果是个聪明的,自然能看出尹老爷子维护辛家的态度,再追究下去,那就是站在尹辛两家的对立面了。
一时间花厅里无人接话,辛衍呷了两口茶,慢悠悠地放下杯子,朝主位侧过脸去,态度勉强算得上谦逊:“晚辈知错了。”
徐家今天来的这位叫徐重茂,本来就憋着气,被他这副派头再度激怒,拍案而起,“姓辛的,你真当我们徐家怕了你?”
“不啊,”辛衍自始至终都没看他,搭起二郎腿垂眸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环,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有能耐尽管使出来,光打嘴炮算什么英雄?”
“你——”徐重茂握住圈椅扶手,面红耳赤地瞪着辛衍,恨不能箭步上前给他两拳。
“好了好了,”旁边那位年纪跟他相仿的出言劝道:“你这岁数都是能当他爸的人了,怎么还跟晚辈一般见识呢?消消气消消气,身体要紧。”
这样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却正好戳中了徐重茂的痛点,徐家虽然不似辛家枝叶凋零,后辈却一个赛一个的烂泥扶不上墙,本家跟旁支几十口人里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徐重茂年逾半百,还要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二十郎当岁的毛头小子怼到脸上羞辱,难免让人觉得心酸。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不管你是古稀老人还是黄口小儿,在家族利益受到威胁时,要想不被竞争对手吞噬蚕食屹立不倒,硬着头皮也得上。徐家如果看得清形势不再苟延残喘,现如今积累下的财富就够子孙后代挥霍几辈子的,偏偏还不死心,想想也是,见识过山顶风光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半山腰的平平无奇。
“唉……”徐重茂重重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做事不讲道义啊,如果辛丛定还在,指定不是这个局面。罢了,看在尹老的面子,这事就此翻篇,我们徐家吃一堑长一智,教训记下了。”
在他提到辛丛定三个字时,辛衍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缓缓朝后靠向椅背等他说完,冷笑一声道:“我爸都死好几年了,您老既然这样怀念,干脆下去找他叙旧好了。”
“辛衍!”
这下不止徐重茂,连尹老爷子都听不下去,抄起面前茶盏怒不可遏地砸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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