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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 年正月初八,凛冽的寒风在广袤无垠的华北平原上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意呼啸着,那尖锐的风声仿佛是一位悲伤的歌者在幽幽地诉说着离别的悲歌。就在这一天,白逸堂带着他的四弟,神色坚毅却又难掩内心的复杂情绪,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海滨市海滨大学第二食堂工作的漫长而艰辛的旅途。
清晨那微弱且清冷的曙光,宛如一层薄纱,刚刚轻轻地洒落在村庄错落有致的屋顶之上,白逸堂便如同往常那些为生活奔波的日子一样,早早地起了床。他的动作轻柔而迟缓,轻手轻脚地收拾着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囊,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好似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敲打着他那颗犹如被巨石压着般沉重的心。他那满含眷恋的目光,缓缓地在熟悉的房间里游移,看着那简陋却处处洋溢着温暖气息的每一个角落,心中被不舍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他缓缓地踱步到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妻子柳青言那安静祥和的睡颜。柳青言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在为这平凡而又艰难的生活忧心忡忡。白逸堂的手轻轻地颤抖着,慢慢地伸出,想要温柔地抚平她眉间那道浅浅的皱纹,然而刚触碰到她的额头,却又似触电般地缩了回来,他是如此害怕惊扰了她这难得的宁静。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柳青言始终毫无怨言地跟随着他,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的种种艰辛。她不辞辛劳地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务,无论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是在田间地头辛勤劳作,她都做得井井有条。而且,她还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地照顾着孩子的生活起居和学业成长,用她那柔弱的身躯为这个家撑起了一片温暖的天空。
白逸堂的目光又缓缓地移到了儿子白敬安那稚嫩可爱的小脸上。孩子此刻睡得正香甜,嘴角微微上扬,挂着一丝如蜜般甜甜的微笑,也许在他小小的世界里,正做着一个充满欢乐和奇幻色彩的美梦吧。看着儿子,白逸堂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敬安平日里那些乖巧懂事的模样。他想起儿子那小小的身影,总是在放学后主动帮忙扫地、洗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事,虽然年纪尚小,但却已经懂得为这个家分担责任。想到这里,白逸堂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湿润了起来,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双手,让孩子过上富足、安稳、幸福的美好生活。
他轻轻地、缓缓地走出房间,来到了那充满生活气息的院子里。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狠狠地刮在他的脸上,刺骨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此刻,他内心深处的疼痛却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感觉。他深情地凝望着这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土地,那刚刚从沉睡中苏醒,小心翼翼地冒出嫩绿新芽的菜地,那虽然破旧却依然稳稳地矗立在那里,守护着家园的篱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他们一家人无数美好的回忆。
这时,四弟也背着略显沉重的行囊,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来。“哥,都准备好了。”四弟那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清晨这压抑而寂静的氛围。
白逸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故乡的气息深深地印刻在肺腑之中,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走吧。”
两人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迈出一步,都好似带着千斤的重量。当他们缓缓地关上那扇陈旧却充满家的味道的院门时,白逸堂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忍不住再次回过头,眷恋地看了一眼那座承载着他们一家欢声笑语与酸甜苦辣的熟悉房子。
柳青言似乎也听到了这轻微的动静,她从窗户里探出身子,眼神中满是不舍和担忧。“逸堂,你们路上小心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声音顺着寒风飘进白逸堂的耳朵里,让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
白逸堂用力地咬了咬嘴唇,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努力挤出一丝看起来让人安心的笑容,“放心吧,照顾好自己和敬安。”
白敬安也在这时醒了过来,他像一只敏捷的小鹿般跑到门口,伸出小手紧紧地拉着白逸堂的衣角,仰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逸堂慢慢地蹲下身子,用他那粗糙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白敬安的头,“儿子,爸爸很快就会回来,你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知道吗?”
白敬安懂事地点点头,尽管眼中依然噙着泪水,但还是坚强地说:“爸爸,我会乖的。”
白逸堂缓缓站起身来,他不敢再直视妻儿那满含深情与不舍的眼睛,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在这一瞬间心软,会忍不住留下来。他和四弟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家,每走一步,心中对家人的牵挂就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得更紧一分。
一路上,白逸堂的心情沉重得仿佛铅块一般。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想起了和柳青言相识相知的那些美好而又难忘的点点滴滴。他们初次相遇,是在村子里的一场热闹的集市上,柳青言那明媚的笑容和善良的眼神,瞬间就吸引了白逸堂的目光。从那以后,他们便开始了一段青涩而纯真的恋情,一起在乡间的小路上漫步,一起在田野里劳作,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后来,他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共同经历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他们没有被贫困和挫折打倒,而是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始终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从未放弃过对生活的希望。
他又想起了白敬安出生时的那一刻,那是他生命中最幸福、最喜悦的瞬间。当他第一次听到儿子那响亮的啼哭声,第一次将这个小小的生命拥入怀中时,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和使命感。还有孩子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出“爸爸”的那一刻,那幸福的感觉如同暖流一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这些珍贵的画面,如同电影般一帧一帧地在他的脑海中缓缓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如此清晰,如此深刻,让他的心被幸福和不舍交织的情感填得满满的。
“哥,你别太难过,咱们出去好好干,一定能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四弟似乎看穿了白逸堂内心的痛苦和挣扎,轻声安慰道。
白逸堂微微抬起头,看着四弟那坚定而充满希望的眼神,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咱们一定要努力。”
他们默默地来到了村口,静静地等待着那辆即将载着他们驶向未知未来的前往海滨市的班车。寒风中,白逸堂的思绪依然紧紧地系在家中。他想着柳青言一个人操持家务时那忙碌而疲惫的身影,想着白敬安在学校里是否能认真听讲、好好学习,是否会和同学们友好相处。这些担忧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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