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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坐在支摘窗旁,手边攥着锦帕,似笑非笑地说:“母亲,我要与夫君和离。”
阿竹本就是端庄大方的世家贵女,即便恼怒到了极点,说出口的话也轻柔的仿佛一缕细烟。
徐老太太是当真喜欢阿竹这个儿媳,为了儿子与内侄女做出的这些糊涂事,她可没少在背地里生闷气。
只可惜徐如安性子执拗无比,总是不肯听她这个娘亲的话语。
等阿竹与徐如安一同在和离书上签下名字后,徐老太太顿觉受不住这等打击,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和离后的两个月里。
徐老太太曾在去普济寺上香的路上遇见过阿竹,因儿子做出的腌臜事,徐老太太总是觉得愧对了阿竹,不敢下马车去与她打招呼。
阿竹瞧着清瘦了许多,那百蝶罗衫罩在她身上显得宽大又飘逸,侧身望向她立着的地方,只觉得和煦的秋风也会看人下叠菜,竟将她鬓角的发丝吹得乱中有序,格外清冷脱俗。
徐老太太叹息连连,想到家里那个登不得台面的玉珠,只叹:“安哥儿莫非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竟放着阿竹这样的绝代佳人不要,出身好、气度佳,更难得是还有一副谦逊又大方的性子,珠儿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徐嬷嬷是自小伺候徐如安的奶娘,眼瞧着阿竹在嫁来徐府的这三年里上敬婆母、下理家事,做事滴水不漏,待下人们又和善温柔。
只可惜得不到安哥儿的喜爱。
徐老太太不止一次地与徐嬷嬷说:“安哥儿这孩子性子倔,早晚有一日会后悔。”
徐嬷嬷也做此想,有些话徐老太太说不得,她这个与徐家同甘共苦的奶娘却能说得,趁着玉珠不在眼前,徐嬷嬷便劝徐如安:“安哥儿难道一点都不想夫人?”
徐如安本在伏案办公,听得徐嬷嬷这句话后便从影影绰绰的烛火中抬起了头,冷不丁再听见阿竹的名字,他甚至生出了一股恍如隔世的陌生。
薛竹,他曾经明媒正娶的妻子。徐如安并不是个冷清冷心之人,因前头的事他总觉得亏欠了阿竹,绞尽脑汁地想补偿阿竹一番。
那日,徐如安几乎将自己的全副身家都送去了承恩侯府,薛怀与瑛瑛凭着良好的修养未曾出言指责他。徐如安便道明了来意:“这些年阿竹为我们徐家操持中馈,为我孝顺母亲和伯父伯母,即便和离了,这些钱财也该归她才是。”
薛怀冷笑一声,那淡薄的眸光只落在身前的杯盏之上。瑛瑛也懒怠与徐如安多话,只道:“你若愿意给,那便给吧。只是我们承恩侯府也没有穷困潦倒到连这点银子都没有。”
说着,阿竹的贴身丫鬟终于走入了前厅,只见这丫鬟朝着上首的薛怀与瑛瑛行了礼,瞧也不瞧一眼徐如安,只道:“小姐的意思是,这银子她收下了,往后不想再与徐家人有半分牵扯。还要让徐公子写下个字据,往后不会再以各种理由登承恩侯府大门,最好是死生不复相见。”
徐如安愣在了扶手椅里,他印象里的阿竹永远是一副温柔贤淑、时而又活泼好动的模样,何曾这般言辞泼辣、咄咄逼人?他忘记了自己走出承恩侯府时怀揣的何样的心情,和煦的初阳洒落在他肩头,灿亮的日光迷晃了他的眼,让徐如安生出了片刻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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