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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云蕾不是去接应沐莲了吗?沐莲他们都进扬州城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云震诧异地看向坐在身旁的玉棠:“你怎什么都猜到了?” 玉棠唇角微弯,杏眸清透:“你有时做事也不瞒我,我自己做了几番推想,也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云震听到她的解释,刮了刮她的鼻梁,笑道:“倒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云棠轻笑了一声,但还是继续追问:“阿蕾无事吧?” 云震应:“她还能有什么事,沈霁不是失踪了么?所以云蕾接应沐莲他们到了扬州城后,我便让她去调查沈霁的事情了。” 玉棠听到他这么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又不解:“那沐莲回来到扬州城的事情,这知府又是怎知道的?” 云震坦言:“大概是走露了风声,现在还不到时候,沐莲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待她做完就会回来。”
* 入夜,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秀气男子入了偏僻的巷子中。 巷中住着的大多是扬州城较为贫穷的百姓。 男子一路走到巷尾,入了一家破败的屋子。 才进院子,就听到从里边传来男人的咳嗽声。 男人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后出声询问:“是阿木兄弟回来了吗?” 小厮打扮的人正是沐莲。 沐莲推门进了屋,应了声:“我抓药回来了。” 屋中并未有什么隔间,就一间屋子。屋子的床上躺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左边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 本该是凶神恶煞的一个男人,但现在却是满脸病气的躺在床上。 这个男人就是被沐莲救走的猛虎寨寨主,郭琥。 郭琥焦急撑着床坐起来,看向她:“可打听到寨中兄弟的消息了?” 沐莲进了屋子,把药放到了桌面上,起了小炭炉,把茶壶放到上边温了起来。 叹了一口气,回:“我在城中打探了消息,此前知府为云震设下庆功宴,把三当家他们全都放了出来,想利用他们解决云震,但不料却被云震识破,又重新被关押了起来。” 提起云震,郭琥脸上一变,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云震,我郭琥与他不共戴天!” 背对着他的沐莲,眼中闪过一分讥讽。 水温了,倒了一杯水,转身端过去给郭琥。 表情清冷,没有过多的情绪,“但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不是云震了,而是知府。” 说起知府,郭琥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愤愤道:“这么多年来,我郭琥为他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到了现在竟然想要我的命!” 从猛虎寨被剿灭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他们二人也逃亡了一个月。 在逃亡的期间一直有人追杀他们,起初他们以为是云震派来的人,直到郭琥看到了一个人的脸,他才知道要杀他的是知府何之洲! 沐莲把水递给了他,郭琥接过,恨恨的一口饮进,但因身上有伤,情绪一激烈,被呛得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一张脸都咳得变了色。 缓过来之后,他咬牙切齿道:“云震和何之洲这个老狐狸,我决然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郭琥却不知道自己这一副败寇的落魄样说出这一话,根本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沐莲并未出声附和他,只道:“现在城中到处都是官差,也不知道是谁散布了我们在扬州城的风声,便是连药堂都有府衙的人,所以只得跑了几个药堂分开来抓药。” 郭琥知道那知府根本就不打算再给他一分活路了。 “还有被抓进天牢的弟兄,我听闻昨日,三当家被知府绑在菜市口当场剐杀了。” 听到这里,郭琥双目一睁,瞳孔一缩,极为震惊:“何之洲那老匹夫竟这般歹毒!!!” 沐莲心道:论歹毒,你们二人也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郭琥为猛虎寨的山贼头子时,杀人掠财,奸.淫女子,更把男人当成取乐的畜牲,这些一样歹毒。 而这些事情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沐莲:“如今有两方人想要寨主的命,这事难以全身而退。” 郭琥用力的一锤床板,暗恨:“想我郭琥也是风光无限过的人,如今却落到了丧家之犬人人喊打的境地!” “其实,寨主还是有可翻盘的机会的。”沐莲出声道。 郭琥闻言,不解的看向她。 在霍郭琥的心底,这阿木已经是交过命的弟兄了。 为了救他,这阿木好几次都以身涉险,他所提议的,郭琥没有任何的怀疑。
现下郭琥只信眼前的沐莲了,更是把知府的证据都交给她藏了起来。 “怎么翻盘?” 沐莲把想法全盘托出:“我听闻钦差要到扬州城,我打听过了,那钦差是现在朝中新贵大理寺少卿,此人刚正不阿,是个好官。” 郭琥紧紧皱眉,“好官?那又如何?” “如今只要有知府在一日,我们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且寨主现在是被满天下通缉,去哪哪都不安生,不如这样,我们拦了钦差的轿子,把知府这些年勾结的事情都说出来……” 郭琥眼一瞪:“这都什么馊主意,我要是拦了钦差的轿子,哪里还有命在?!” “寨主别急,且先听我说。现在的困局只能铤而走险了,到时候拦了钦差的轿子,寨主便把所有的罪责都往知府身上推,再做出一副痛改前非之色,到时候就说自己愿意将功赎过,投军报效朝廷。” 郭琥眉头紧紧皱在了一块:“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沐莲继续道:“那寨主好好想想,那云震曾经也是一个山贼匪首,可今日为什么能这么嚣张连知府都不必放在眼中?” 听到她这么一反问,郭琥也当真的细想了一番。
“你是说,我要与他走一样的路?” 沐莲点头:“他既然都能去了山贼的身份,更何况是寨主你。寨主身手了得,若是能再边疆建功立业,定然会比那云震要出色,届时成了功臣,云震便不足为惧。” 沐莲看向郭琥有些变了的目光,继而再推一波:“与其东躲西藏做丧家之犬,不如孤注一掷。” 郭琥沉思了下来,似乎被沐莲说得有些心动。 许久之后,郭琥问:“那钦差何时会到扬州城?” 沐莲面色不变:“尚未知道,有可能还在扬州城外,也有可能已经身在扬州城了,我明日去打听打听。” 郭琥沉思许久,看向面前的小兄弟:“此次若非你,我郭琥这条命就没了,救命之恩待我飞黄腾达之后必定重酬。” 沐莲微微颔首,随即拿了药,道:“我去熬药。” 转了身的沐莲,眼神变得冷冷冰冰的。
――重酬倒不必,只要把你的命交代了就好。
66. 定局 沈霁 到了年节这日, 依旧不知沈霁的去向。 除了沈霁之外,玉棠也没有关于云蕾的消息。 年三十,扬州城大街小巷都是官差。 往年虽然也日夜巡逻, 可今年远比往年要严谨。 旁人以为是因钦差将至,所以知府才会如此重视,但云震与玉棠都清楚其目的是什么。 玉棠也没有什么对策,所以只是忙活年节。弄了几大桌吃食让人送去镖局给弟兄们做年夜饭。 而因温成不能与人同桌而食, 所以玉棠也吩咐了下去, 让人弄了三张单独小桌放在厅中, 菜肴每样各三份。 温成, 玉棠和云震各单独一桌。 今日虽然是好日子, 但天公不作美, 下了一日的小雨。 阴雨绵绵, 又湿又冷。因顾忌晚上会冷, 父亲身子受不住, 所以就把团圆饭饭定在了下午。 团圆饭过后,玉棠和云震把父亲送回了院中。 才从父亲的院子出来,荣旺就匆匆来报:“寨主, 夫人,钦差入城了!” 云震与玉棠目目相觑。 夫妻二人回了院子,屏退了他人, 只留荣旺在书房中。 玉棠问:“沈大人既然回来了,那阿蕾可回来了?” 先前云震就说因沈霁失踪, 所以让她去调查沈霁的事情了,如今沈霁也回来了,那云蕾呢? 云震也是一样的问题,只是他清楚云蕾并非是去调查沈霁失踪的消息, 而是因沈霁而失踪,所以面色更为凝重。 荣旺知道自家寨主不想让夫人知道二当家失踪的事,所以只道:“暂时只知道钦差入城,别的还不知道。” “知府那边呢?”云震问。 荣旺:“钦差来得急,似乎是入了城后,直接在人最多的酒楼前让人敲锣打鼓,我急急来报,知府许刚赶过去。” 玉棠一怔:“为什么要在酒楼前敲锣打鼓?” 云震略微思索了一下,猜测了沈霁的目的:“他想把人引来。” 玉棠不解:“他想把谁引来。” 云震看了眼她,然后先是吩咐荣旺:“你再去打探,有什么消息,立刻回报。” 荣旺应了声,随即退出了书房。 荣旺出去后,云震才言:“其实沐莲身在扬州城,她暗中联系过牧云寨的弟兄,道已经怂恿动了猛虎寨寨主郭琥拦下钦差轿子,让他当众拆穿知府。” “沐莲先前应当就有这个打算,所以在阿蕾去接应她时,只留下了信息。我猜测是阿蕾把此事告知了沈霁,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玉棠默了默,这事可真复杂得紧,但同时又是心情紧绷着。 没有再追问这事情,而是静静等候。 这个年三十,过得丝毫不平静。 夫妻二人去了前厅等候。在等了小半个时辰后,荣旺未回来,倒是让另一个弟兄赶回来报信。 那弟兄说道:“沈大人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一个自称是猛虎寨寨主的汉子挤入了人群,跪到了沈大人跟前,他才到,知府后脚就到了。” 正在喝茶水缓一缓的玉棠,听到这话,那口水差些把自己给呛到了。 一旁的云震大掌落在她的背后轻抚了几下,给她顺气,随即才问那弟兄:“那郭琥没有被知府当即灭口?” 弟兄道:“寨主猜得没错,知府确实想要灭口,只是沈大人似乎早有所料,在知府下令诛杀,莫要让贼人伤到钦差大人时,沈大人的人早把郭琥护得水泄不通了。” 当时知府见到郭琥之时,整颗心往下沉,不顾露出端倪的危险,只想把他杀了灭口。 所以才会大声一喝,当即以保护钦差为由,下令要把他给诛杀了。 只是他不曾想那钦差竟然早有所谋划,不等他的人靠近,就有十数人把郭琥围住了。 那十数人,身形健壮,手持长刀。 知府一眼便看出来了,那长刀分明是镇抚司的刀! 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 他底下的那些官差,莫说几百人,那也不一定是对手! 郭琥许是见到了知府要杀自己的架势,就大喊自己有冤屈。 知府当即黑了脸,与钦差道:“贼人所言,大人莫要轻信。” 沈霁却是一派淡定从容:“不妨先听听他有什么冤屈,再决定信不信。” 说着,看向郭琥,面上依旧是一副淡漠的神色:“你且说说看,你到底有什么冤屈。” 郭琥有了底气,就是还有内伤,却依然中气十足道:“罪民这些年当猛虎寨的匪首,确实是犯了无可饶恕的罪过,但是这一切都是有人逼着罪民做的,若是罪民当时不答应,只怕命都没了!” “你这贼人,你身为猛虎寨的寨主,几千人听你号令,谁还敢威胁你?你别不是为了活命而随便诬陷。”知府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手背青筋凸出,手指似要戳进肉中一般。 郭琥看向知府,朝着他啐了一声:“呸,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今日就说出来,让扬州城的人都知道你嘴脸。” 说完这话,郭琥继而看向沈霁,指着指向知府,高声道:“三年前,罪民因抢劫而落下牢狱,知府到牢狱之中威胁罪民,若是不帮他办事,便立刻要了罪民的脑袋。” 那旁的知府眼神几乎淬了毒,重声道:“你这贼子满口谎言,休要诬陷本官,钦差清正廉明,英明睿智,岂是你等罪大恶极之徒所能欺瞒得了的!” 说着看向沈霁,拱手作揖:“大人莫要听信谗言,下官不敢言有何功绩,但一向谨言慎行,从未做过逾越律法之举。” 郭琥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冷嗤道:“我就怕有朝一日你会杀人灭口,故你与我互通的信件,我都留了下来。” 郭琥势力逐渐壮大后,便也担心知府会过河拆桥,所以便道非府亲笔书信下令,不然不从。 知府知道郭琥逐渐不受控制,所以找人妨笔所写。 所以他倒是不慌不忙道:“你若是有证据,拿出来就是,若是本官做的,本官认。” 郭琥看到知府忽然从容不迫了,似乎也猜出了些端倪,他双目突睁:“你用假字迹和假官印诓我!?” 知府与沈霁道:“大人,此人顾左右而言他,满口谎言,切莫再理会他,还是把人关押了为好。” 沈霁淡淡的看了眼知府,再看郭琥。 郭琥心中一急,忙道:“我所抢夺财物一一记在册中,所贡给知府的钱财,还有宝物也一一记载在册,只要细细调查,便可发现端倪,还有,温家温文温武兄弟二人也是证人!” 知府心中冷嗤,那兄弟二人早就已经不知跑去何处了,他也派出人去追杀了,真能寻到他们时,只怕早已成枯骨。还有那些宝物钱财,从未入过府衙,又有何迹可寻? 知府的想法才落,那边的沈霁不慌不忙的道:“凑齐。他们兄弟二人,在我这。” 他这话一出来,知府脸色稍变。 “恰巧,他们也供出了一些事情,恐要何知府配合一二。” 围观的扬州城百姓一片哗然。 原本他们还当是那山贼诬陷,可现在连钦差都这么说了,这十有八九的就是了! 知府袖中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头,面上却是维持住一贯的坦然,“既然钦差大人都这么说了,下官自当配合。下官清清白白,皇天可鉴,问心无愧,不怕被诬陷。” * 听完了这事之后,玉棠终于呼了一口气:“这么多的证据,知府大概真要栽跟头了。” 好在她先前有先见之明,知晓二叔和三叔会逃跑,因此让人早早看住了他们二人。 在他们逃跑时,直接把人给截下了,更是把人送到了沈霁那里。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忧道:“我二叔三叔他们都送到沈大人那,但我那大姨母却是不知去向。” 原先玉棠只当王大姨母安分了下来,安分守己的呆在家中。只是之前再让人去看着二叔和三叔之时,她也派了人去看着王大姨母,派去的人回来却说她早已经不在府内。 王家人的说法是她到尼姑庵吃斋念佛去了,但王大姨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玉堂最清楚不过了。 她一个爱财爱出风头的人,怎么可能乖乖的去吃斋念佛? 因此玉棠派人去查了,在尼姑庵中的那个人似乎不是王大姨母,而人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云震:“若是我没有猜错,王大姨母应该也在沈霁那里。” 沈霁是怎样的人,云震多少有些了解。他是个聪明睿智,善运筹帷幄的人,在收到账册之时应当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到扬州城,暗中带走了王大姨母。 听闻云震所言,玉棠心底彻底放心了下来。物证已有,人证有二叔三叔,还有郭琥,王大姨母,如此,事已算是成定局。
67. 老宅来人 求救 玉棠听闻沈霁到了府衙就立即让人关押了知府。更是让人把府衙中的一众衙役官差都看管了起来, 暗暗惊叹其办事的速度。 云震与她说,虽沈霁是先到的扬州,但也暗中派人送了调千人的密令给了护城将军, 所以今日才能在以干净利落之势押下了知府,拿下府衙。 而沈霁是钦差,除非府衙的人想要造反,否则也不敢公然反抗。 但唯一让玉棠放不下心来的是沈霁已到扬州, 可云蕾却尚未回来。玉棠问云震, 他说许是被什么耽搁了, 所以尚未回来。 玉棠默了默, 也没有再多过问。 她隐约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 可云震是云蕾的兄长, 他比谁都关心, 所以她没有再询问, 担心给他徒增烦恼。 入夜后, 云震让人备马出了府,更是印证了玉棠的猜测。 而云震去的不是别处,正是沈霁所在的府衙。 在府衙外翻身下了马, 才让人去通传,外边看守的人就先问:“可是温家的云寨主?” 云震点头。 那人作出请的姿势:“大人吩咐,若是云寨主来了, 不用通传。” 云震面色冷峻的吐出两个字:“带路。” “云寨主请随我来。” 沈霁及时出现,确实是能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云震那口气却松不下。 沈霁似乎也猜到了云震会在这个时辰来寻他,所以云震入了府衙的厅中,座上已经准备好了散发着袅袅热气的热茶。 就是沈霁也侯在了厅中,见了云震也站了起来。 虽为大理寺少卿, 更是代天子出巡的钦差,可见到云震却还是站起,拱手作揖:“云寨主。” 云震脸上似覆着一层冰霜,扫了一眼的厅中的人,看向沈霁:“让你的人下去。” 沈霁颔首,随即吩咐:“下去吧。” 厅中的人如数退出。 等人都走了,云震大步上前,停在沈霁的跟前,冷声问:“阿蕾呢?!” 只差没有抓着沈霁的领口来问了。 沈霁如实道:“她在救我的时候受了些伤,现在……” 话还未说完,领口就已经云震楸住了。 云震怎可能淡定的下来,那个受了伤的人是他的妹妹。 先前生死未卜时,他也是绷紧了神经,如今看到沈霁平安无事,却听说她为他受了伤,心头怎可能不气! “阿蕾现在人在何处?” 沈霁虽被揪住了衣领,但面色依旧是一旁的清冷镇定。 “她受了伤,不便回来,我已经让人先行安顿好她了,待她养些天,再护送回来。” 云震松开了他的衣领,神色却是更沉:“她伤势如何?” “石头砸到了背,昏迷了几日,寻了大夫,说暂时不能移动。” 闻言,云震双手收紧握成拳,冷眼盯着沈霁。 “你说她是为救你而伤了,若是她有什么意外,莫要怪我不讲情面。” 云震虽无官衔,但朝中重臣都得给两分薄面,话不仅是说得重,也有实实在在的份量。 沈霁虽未被这话所威胁,但还是垂眸道:“若是阿蕾有意外,我定当抵命。” 云震重声冷哼了一声:“在我眼里,你十条命都不如一个阿蕾。” 云震平日看着冷淡,但对在意之人,向来护在骨子里。 “此次之后,我希望你莫要再出现在阿蕾面前。她诚然已经放下你,你若再出现,我怕她会动摇,你虽不喜她,但她三番两次救你性命是事实,所以为了还这恩,你也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沈霁听到那“诚然已经放下你”,宽袖下的手微微收了收。 没有回云震的话,只道:“她醒后,过段时日,我会让人送她回温家。” 沈霁避开云震的话,云震微微眯眸看他,语声严肃:“不要再招惹阿蕾。” 阿蕾看着是明朗的女子,但云震见过她与沈霁和离后的那段日子。 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生生折磨了自己数月才看开了。 多说也无异,随即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后,问:“何知府,温家兄弟二人,王家大夫人,还有猛虎寨的寨主你如何处理?” 云震是怎样的人,沈霁清楚,所以毫无保留的道:“何知府证据确凿,容不得他狡辩,温家兄弟二人为其效劳,又与山贼勾结,其罪当诛,王家大夫人只是为何知府放高利,罚银子关几年。” “再者猛虎寨的寨主郭琥,虽他自首可从轻发落,但他的身上背负的人命众多,也饶不得他。虽不会当众斩首,但也不会给有活命的机会。” 这些人,沈霁处理公正,没有一丝心软。 云震听到温家兄弟二人会被诛杀,便问:“那其他温家的人如何处置?” 沈霁冷淡道:“没收家产。” 云震微微思索半晌。若是温家兄弟二人正死了,只怕温家的麻烦会更多。 想啦半晌后,他言:“温家兄弟可不杀。” 沈霁皱眉看向他,不解道:“据我所知,温家大房与他们素来不合,他们也招供了先前与山贼串通绑架你夫人,你何故要为他们求情?” 云震挑眉:“我何时说为他们而求情了,只是说他们不可杀,却没说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沈霁略微思索了一晌,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境有采石场,让他们一辈子呆在那处,劳碌至死。” 云震点头,“他们先莫要判罪,等过些天后再判,温家尚有些事情处理。” 这点人情,沈霁还是可通融的。 云震此行主要来询问云蕾和知府他们的事,如今已然都问完了,连茶都不喝就走了。 走前,让沈霁告诉他云蕾所在,他让赵太医过去医治。 *
云震回来的时候,温家老宅子的几辆马车都停在了温府外边。 温家二房三房的正妻与其所生的嫡子嫡女都在府外。 一见云震回来了,都涌了上去。 “妹夫求你救救我爹。” “好侄女婿,你就救救你二叔吧……” …… 皆是来求云震救救那温家二叔三叔的。 云震下了马,冷冷淡淡的瞥了眼他们,不怒而威,那些求救的声音乍然而至。 “还不让道?”云震看了眼前边严严实实围着他的人。 老宅子的人暗暗的咽了咽口水,默默的让了个道。 云震从他们眼前走过后,招了个温家下人过来询问:“他们何时来的?” 下人回:“姑爷前脚刚离开,他们就过来了,连老太太都过来了。到底是老爷的长辈,所以只能把她给请了进去,现在小姐正在应对她。” 闻言,云震停下了脚步,随之往后看了一眼,吩咐:“让他们进去。” 说着,径直走回了府中。 前厅,温老太太强忍着发怒的冲动,维持着一抹僵硬的笑意。 “棠丫头你就看在你二叔三叔为温家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你夫婿去那钦差面前讨个人情,放过你二叔三叔吧。” 温玉棠不慌不忙的端起热茶轻吹了两口凉气,慢悠悠的抿了一小口,随即才带着笑意的看向老太太。 “祖母说的是什么话呢?二叔三叔他们趁着我父亲病重,差些把我们三房的家产都侵吞了,哪里有苦劳了?还是说我得对他们感激,感激当初只是让人把我掳走,并没有让人杀了我?” 声音温温和和的,但听在老太太的耳里,却刺耳得很。 陈老太太什么都知道,但先前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棠丫头,都是一家人,你二叔三叔诚然是错了,可大房的家业不都还在你们大房的手上么,且你也不是平安无事么,何必赶尽杀绝,见死不救?” 温玉棠把茶盏放下,眼里有两分讥诮,随即笑了笑:“莫不是等到家业被抢,我有了事之后才赶尽杀绝?” “再者说,他们犯了律法被抓,又与我何关?为贪官效力,与山贼勾结,这两条,够他们掉脑袋了。” 说到掉脑袋,老太太脸色一白,“棠丫头,老婆子求你了,救救他们!” 玉棠不咸不淡的问:“若不救呢?” 老太太一咬牙,发了狠:“你若见死不救,我就在你们这大房的府门外一头撞死!” 温玉棠闻言,微微蹙眉。 怔思索如何应对时,就听到下人来说姑爷回来了。 云震未来前厅,但老宅子其他人却先进来了。 看着一个个面色焦急的人,玉棠招来下人询问是谁让他们进来的。 “是姑爷让他们进来的,说稍后他就过来解决。” 玉棠闻言,微微点头。 这时,三房中那没什么脑子的长子直接就朝着玉棠嚷道:“五妹,你现在赶紧让妹夫府衙找钦差说情,放了我爹!” 温玉棠没搭理他。 这是求人的态度? 这简直就是想让自己的父亲死得快些。 见自己向来不怎么看得起的堂妹这般的不搭理自己,三房长子瞬间来气:“臭丫头,你哥与你说话,你什么态度?!” 他话一出来,老太太就变了脸色,忙骂道:“你这臭小子说什么混账话,你们还不捂住他的嘴!” 三房长子的嘴才被堵住,厅外就传来了冷沉的声音:“让你们进来,不是给我夫人气受的,若是你们觉着自己能救得了人,就立马离开。”
68. 六十八章 断绝关系 云震这人, 大家伙都是怕的,就是方才对玉棠出言不逊的三房长子也怕。 刚刚还盛气凌人,如今听到这冷冽的声音, 顿时怂得似个鹌鹑一样。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如今的玉棠早已经不是他之前那个不放眼里的堂妹了。 她如今是温家的当家了,而丈夫更是那凶神恶煞的山贼头子,这山贼头子悍猛得可是连那在扬州城横行了多年的猛虎寨都给踹了! 云震从厅外跨了进来, 朝着玉棠走了过去, 以眼神意会她――他所有事情都问清楚了。 夫妻二人也有默契, 这个眼神, 玉棠也看明白了。 云震站在了玉棠的身旁, 淡淡的扫了一眼温家大房的人。 顿时, 所有都乖了下来。 玉棠看着这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人, 不免有些嫉妒云震这一眼就能让人安静下来的本事。可随即想想他们怕的可不是云震的眼神, 怕的是云震之前的身份时, 又觉得好笑。 莫说他们怕,先前她是极怕的,但现在她可一点都不怕。 铁汉柔情, 莫过于云震。 因她见过他的柔情,所以她不怕。而他们没见过这样的云震,也没机会见, 所以自然是怕的。 云震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那三房长子的身上, 淡淡的道:“但凡我在从你口中听到“臭丫头”三字,你今日就不能从这温府走着出去。” 三房长子脖子一缩,步子挪了挪又挪了挪,最终挪到了老太太的身后。 云震冷嗤了一声, 随即才看向老太太,当即把话挑明了说:“你那俩儿子可没少害温家,如若我不曾来扬州,不曾来这温家,只怕你两个儿子都已经登堂入室了,且还把我夫人算计了。” 老太太一急,忙解释道“老二老三他们绝对没有……”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话,玉棠淡淡的打断了她的话:“到底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再说那些虚伪的话,谁都不信,还是说些有用的话吧。” 天色也不早了,她正犯困呢,若非是他们,她早就寝了。 老太太一口老银牙咬了又咬,最后忍着气焰,服了软:“棠丫头,先前确实是你二叔三叔做得不对,但说到底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能不能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救救他们。” 玉棠挑眉:“先前二叔三叔做的事情,老太太你可觉得他们把我当成一家人了?” 先前喊的还是祖母,现今却是连一声祖母也不喊了。 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然不觉得自家儿子做的有错。那继子若死了,这家产自然是他们老温家的,与棠丫头又有什么关系? 偏生她一个丫头片子还想要霸占了这家产,老二老三也只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种事情的,都是她给逼的! 老太太脸上虽服软了,但眼神有怨也有恨。玉棠看得出来那眼神底下的想法,也不气。 到了如今的地步,却还是半点反省的想法都没有。 温玉棠也不指望老宅子一家人有什么反省的念头。但没有才好,因此她更不会生出半点的怜悯。 老太太扶着椅子,颠颠巍巍的站了起来,一脸苦巴巴的说道:“老婆子今日就给你跪下了,求你就救救你二叔三叔他们吧。” 老太太这一跪下,有错的虽然是他二房三房,但到时候被脊梁骨的人可是温家大房。 玉棠瞬间冷了脸:“老太太你可想清楚了,你这一跪下,便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了。”
想要用这些低劣的招数来逼她,她又不是什么没心眼的小姑娘,唬不到她。 老太太刚要作假势跪下来的动作一僵。 “你那两个儿子,为知府效力,也勾结山贼,如此勾当,确实会掉脑袋。不仅他们会掉脑袋,就是你们也逃脱不了。”云震冷声道。 他话一出,老宅子那边的人都顿时白了脸。 “但如若我能出面,兴许还会有转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带着急切的目光望向他。 温玉棠知晓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并非是想帮他们,而是有他的算计,所以也不打断他。 果然,下一刻,云震便道:“但我有条件。” 一听到有转机,老太太就立马道:“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们都答应!”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云震才不疾不徐的道:“当众与温家大房断绝关系,往后大房是生是死,是福是穷,皆与我们大房再无任何关系。” 即便只是继母,但若是温家兄弟二人都没了,那么老太太也还是得大房来养。如此定会让人厌烦,而且肯定还会因两个儿子的死而闹出更多让人不省心的事来。 云震的话一出来,厅中顿时鸦雀无声。 老宅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肯点头。 虽然老宅子的人都不把大房当一回事,可也知道得靠着大房来享荣华富贵。只要有关系在,他们就得养着老太太。 养着老太太也就相当是养着他们,可若是与大房没了这层关系在,那这老太太他们肯定是不会养的! 他们的丈夫,父亲就算是躲过了掉脑袋,但不见得会平安无事,也不见得能保下家产。 但若是不答应,那真的是会掉脑袋的。 几番犹豫,老太太最终咬了牙:“成!” 只有儿子的命还在,不过是和大房的这层关系罢了,能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云震:“暂且先别急着应下,且先听我把话说完。死罪可饶,但活罪难恕,我只能保证他们可活命,但到底有何惩罚,我不保证。” 这话,他们信。 云震虽有面子,但也不能大于律法。只能求情,却不能命令那钦差放人。 最后,老太太依旧点头应下。 霍擎也没有当即告诉他们这事已经与钦差谈妥,而是说待他们把关系当众断绝后再去寻。 人都走了,云震才把对温家兄弟二人的处决告诉玉棠:“他们流放到北境的矿场,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至于温家其他人,派人把他们也送去陪着他们兄弟二人,也算是仁至义尽。” 虽说斩草需除根,可那老宅的人也真的不能除尽,这办法也是最好的了。 温玉棠心思清明,也没有怪他先行与沈霁通了气,随而问他:“那大姨母呢?” 云震道:“沈霁说罚些银子,再关她几年。” 玉棠点头:“没特意重判,也没轻判。” 继而思索了一下,喊了初夏进来:“你现在派个人去王家和柳家各传一个口信,就说大姨母犯了事定是要罚的,但不至于掉脑袋,也不用特意来温府,就算来了,也帮不到什么忙。” 今日老宅子的人来一遍都够折腾人的了,若是王家和柳家的人又来一遍,那还不得使劲折腾。 初夏应声退下了。 安排这事后,与云震一块回了房,埋怨道:“我才想睡下,他们就来了,要是老太太不来,我也懒得应付他们。” 说到这,也不想再说他们,而是问旁的事:“阿蕾的事,沈霁怎么说?” 现今阿蕾已经有了下落,云震也不再瞒她。 面色沉了沉:“为了救沈霁,被石头砸伤了。” 玉棠面色一紧:“那现在呢?” “沈霁说伤得重,不能随意移动,现下在养伤。”说到这,云震的眸色有几分怒意。 大概是觉得沈霁愧为男人,不护着女人也就算了,还让一个女人来护着他。 “知道阿蕾现在在何处吗?” 云震:“离开前,我问了沈霁。” 玉棠思索了一下,提议道:“那要不我与赵太医一块去看看阿蕾?” 云震点头:“我也正有此意,有你去看看,我也能安心些。” 如今云震还得在扬州城盯着,所以暂时也走不开。 现在虽才年三十,但等宣布与老宅子断绝关系后,肯定会有不少的人会借着拜年的机会来打探一二。 如此还不如避开了的好,温家只有云震坐镇,晾旁人也不敢胡乱打听。
69. 六十九章 尘埃落定 温家大房要与温家二房三房, 以及老太太断绝关系的事情,第二日就传遍了扬州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都道这关系断得好。 不仅百姓们觉得断得好, 便是温家族中的长辈们也觉得断绝的好。 温家虽早从族中迁出来了,但温成却还是年年让人送银子回族中帮衬着,族中人也都念着他的好。 且那温家二房三房都是些什么人,族中老一辈的人也都清楚。 所以这一回温家大房请族中老一辈的人来当断绝关系的见证人, 长辈都同意了。 因有把柄, 且还要求大房救两个儿子, 所以温老太太只得把一口老牙咬碎了往肚子里边吞。在这满堂温家老一辈人, 甚至有比她辈分还低一些的人面前, 愣是一句不满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就怕说了之后, 云震反悔了。 因老太太的配合, 这三房断绝关系不过就花了小半个时辰。 二房三房的宅子被封了, 就是财产都被没收了。但有没有暗中藏了银子, 玉棠也懒得理会了,反正她也不会给他们半文钱的。 不过藏有银子也不一定是好事。北境苦寒,有银子反倒容易被人盯上。 第二日, 温家兄弟两的判决也下来了,流放北境,永不得离开北境一步。 郭琥指证了知府, 可从轻发落,一同流放北境, 亦是永不得离开北境一步。 王家大夫人柳氏,与知府勾结放高利,罚缴所得盈利,牢狱三年。 与之而来的, 还有王家的休书。便是柳家,估摸以后也不敢收留这么一个犯过事的女儿。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没有人会同情他们。 至于知府,还未听到任何消息,约莫还要调查清楚他所做的所有罪恶。 下午,沈霁派人送了信过来。 送信来的人说道:“大人说云二当家的所在,和情况都写在信上边了。” 前日云震向沈霁询问云蕾所在之时,沈霁只说了个大概地方,并未细说。 云震接过了信,神色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让荣旺把人送走了。 *
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如今也知道了云蕾的所在,玉棠当晚就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出发去看云蕾。 因明日要出城去看云蕾了,更因想要安慰云震,所以晚上就寝时,玉棠难得黏着云震不放。 酣畅淋漓后,玉棠累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羞赧,但还是任由云震帮她打理身子。 等云震躺回床上后,她才趴在他的胸膛上边。 云震拥着她,脑袋放空的望着帐顶。 享受着属于夫妻二人雨后的柔情蜜意。 好半晌后,云震才与怀中的玉棠道:“现在扬州的事情也差不多稳定了,等阿蕾身体养好些,你父亲的身体也稳定后,我带你回一趟牧云寨见见我爹,顺道带你看看牧云寨。” 玉棠轻“嗯”了一声,好奇的问道:“牧云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她从来没主动的问过关于牧云寨的事情,这是她第一次问。 她想知道云震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培养出他这样有担当,有能力的人。 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钟灵毓秀的地方才会培养出那么多重情重义,满腔赤子之心的汉子。 云震笑了笑,随后说起牧云寨。 “牧云寨占据狼牙山最高最险的山头,当夏季站在最高处眺望的时候,山峦叠翠,万倾林海连成了一片碧绿的绿海,冬天则是白茫茫的一片片,似千里冰封,而那些花草树木,远看倒像是挂满了白色的绒花。” 听到云震这么一说,玉棠心底的向往也越来越浓了。 她也想去见识见识万倾林海,看看千里冰封。 脑海中想象着这些景色,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怀中传来延绵细微的呼吸,云震低头在玉棠的饱满额心处轻吻一下, 随即嘴角噙着笑意入睡。 * 南方天气虽暖和,但因这几日都有零星小雨,故而天气湿冷,冷风刺骨。 除去晚上,早上尤为湿冷。 玉棠畏冷,所以出门的时候穿得极厚,也更是披着厚实的貂裘披风。 本来姣好的身段,却愣是被她裹得没有了一点曲线。 但正是这么穿,反倒是让云震放心了些。 如果到不是怕她生气,还真的挺想再给她裹上一面面纱的。 虽然面纱是裹不上了,但云震让荣旺也跟着一块去了。 荣旺平日虽话多,也不大会看他的眼色,但就一点来说――够机灵。 有他盯着,那些个死鱼烂虾的烂桃花,也招惹不到玉棠的身上。 玉棠与云震道别时,让他放心:“我一见到阿蕾,就差人给你带信回来。” 云震把她的斗篷拢好,嘱咐:“路上小心些。” 随即把她扶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离开。 直到看不到温府门口,玉棠才把厚实的帘子放下。 马车内的春桃纳闷道:“荣旺不是姑爷身后形影不离小腿子吗?怎也跟来了?” 春桃这么一说,玉棠也注意到了,荣旺还在队伍前边呢。 初夏想了想,随即看向自家小姐,笑道:“我觉着吧,是姑爷不放心,特地安排的。” 这话让春桃更纳闷了:“可姑爷不是已经让二十个弟兄护送了吗?” 初夏敲了她脑壳一记:“你呀,你呀,真是笨。” 春桃捂着自己的脑袋,还是想不明白。 玉棠笑了笑,倒也没有再在意。
* 沈霁把云蕾安顿的地方不远,大概也就是一日的距离。 快马加鞭的话,大半日也能到。 虽然只是大半日能到,但来回也要花一日的时间。 云震也想过他自己去看看才放心,但到底还是决定留下来帮助沈霁继续调查清楚知府的罪证。 及早调查清楚,沈霁也能尽快离开扬州城,回朝复命。 且他去看云蕾,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顾,所以还是玉棠去看看来得妥当。 一行人跟着沈霁所派来的人七拐八拐,约莫傍晚的时候,才寻到了一处小别院。 询问过沈霁的人才知道这一处别院,是原来何之洲的别院。 沈霁与云蕾失踪的时候,为了搜救方便,沈霁的人暗中把这别院的人全部擒住了。 后来沈霁就把云蕾安置在了这别院中,直至云蕾清醒过来后才回的扬州城。 马车入了别院,是一个女侍卫出来迎接的。 玉棠从踏进这院子中就发现了,这院子很安静,除了看守的侍卫外,也没有看到外人。 女侍卫与玉棠还有赵太医大概说了云蕾的身体状况。 “背部与左脚的都撞击得厉害。寻大夫来瞧过了,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劝说这百日内不宜颠簸,除了偶尔走动,最好是躺在榻上静养。” 行至到了后院的一间小屋中,女侍卫敲了敲门:“云二当家,温府来人了。” 屋中静默了一下,随后才传出云蕾有气无力的声音:“进来吧。” 云蕾的声音一向清亮,现在的声音却是没有什么精气神。听这声音,玉棠不免担心她的伤势。 等女侍卫推开门后,玉棠神色紧张的进了屋子。 云蕾躺在床上,见到她,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小嫂子你怎么来了?” 玉棠焦急的走了过去,坐到床边,语气担忧:“我和你大哥听说你受了伤,所以赶来了,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云蕾沉默的把被子掀开,露出了被拷着的左手。 玉棠一懵,转头看向一同进来的女侍卫,皱眉的问道:“怎么回事?” 女侍卫有些不自在的道:“云二当家不宜下床,但前些天大人在的时候,云二当家逞强起来,打算回扬州城。” 云蕾扬了扬手铐,无力道:“忽然有些后悔救他了。救了他,谁知道他反倒恩将仇报,我躺在床上七八天了。” 玉棠忽然有些知道为什么云蕾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有气无力了。 云蕾本就不是什么娴静的女子,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与她来说都已经是折磨了。更别说还操心着扬州城的事情,更是躺得不安心。 云蕾看到自家小嫂子,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原本还在担心大哥,可既然大哥能放小嫂子来寻我,那就说明扬州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玉棠点了点头:“该抓的人也都抓了,我们也和二房三房,还有老太太他们断绝了关系,我先行和赵太医过来了,过几日你大哥也会过来。” 随之请了赵太医进来看看云蕾的伤势。 赵太医看过之后,同样是说静养为主,但也是有别于先前的大夫。 先前的大夫说要躺上百日,赵太医只说再躺个一个月,还是可以下床走动走动的。 总的来说,能养好。 听到赵太医所言后,玉棠便让荣旺安排个人赶回去,把云蕾的情况告诉云震,让他不要担忧。
70. 大结局 回牧云寨(正文完) 玉棠在别院陪了云蕾一个月。 半个月前倒是回了一趟扬州城。回到扬州城后, 才知知府何之洲已经被押回了金都。 因此次牵连甚广,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员,有一大半被摘了乌纱帽。 朝廷赋税最多的一个, 便是扬州城。如今新任命的官员尚未定下来,沈霁也就继续留在扬州城主持大局。 云蕾在城外养伤的时候,沈霁似乎暗中来过两回,玉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还是过后云蕾提起的。 玉棠把这事告诉了云震, 故而等把云蕾接回温府养伤后, 沈霁若是来了, 云震直接把他拒之门外, 也不怕得罪这大理寺少卿。 在第三回沈霁被拒之外门外后, 玉棠纳闷的问云震:“若是说沈霁因云蕾救了他, 几番来看望倒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扬州城的事务也不轻松, 这回来不过才小半个月,便拜访了三次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云震练了一套□□下来, 因是春天,倒也没有出多少汗。 把□□放回武器架子上,反问回去:“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玉棠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你先前说过, 在数年前都是阿蕾一头热,可我现在怎么看着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呀, 反倒觉得现在是沈霁一头热?” 云震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说是不是劣根性作祟,当初他对爱搭不理,可现下风水轮流转, 轮到阿蕾对他爱搭不理了,也更因阿蕾救了他,所以便有了其他的感情?” 闻言,霍擎冷嗤道:“迟来的感情比草贱。” 玉棠思索了一下,也觉得这样说好像没有错。先前当成宝,如今人家把他当成草了,反倒后悔了。 若是后悔了,就能弥补遗憾,这世上岂会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过,这是阿蕾的事情,别太掺和。”玉棠拿着帕子抬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边薄汗。 云震“嗯”了声,面上答应了玉棠,心底却是已经想好了让旁人把温府的门给堵死。
* 如今扬州城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了,温家的一众掌柜更不敢生出其他心思。 一则是温家兄弟俩的下场让他们心生警惕,二则是因温家有牧云寨这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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